2019年3月1日 星期五

[翻譯怎麼那麼難?從《火藥時代》淺談歷史與漢學翻譯]:座談筆記

(2018年2月8日[翻譯怎麼那麼難?從《火藥時代》淺談歷史與漢學翻譯]講座筆記)

一開場,前輩先稍微聊聊「信達雅」,接著先提到「盡信書不如無書,盡信作者不如無作者」,最主要是要表達譯者在翻譯的時候,有時必須跳脫文本,有所疑惑的時候,不見得原文就是正確(前輩後來提到他和作者聯繫討論問題,甚至發現作者有年代標錯,作者一查發現真是自己的錯誤,還說之後有發現錯誤就直接幫他改掉吧)。《火藥年代》談的是宋元明清四個時代,所以,由西方的角度來談中國,在翻譯的時候,相對應的中文詞彙、文本查找就是一大功夫。

原文所提到的年代當然標示西元,可是比方1666年,我們比較沒有概念,但若是提到明朝,大多數讀者反而比較能連結,因此他在譯稿處理上還特別增加中國朝代的對照。不過此舉反而使得審訂者不太認同,主要是因為審訂者是台史方面的專家,所以這種對「中國」、「台灣」的微妙態度也影響後續譯文處理,但最終編輯還是保留這種方式。

對於gun這個英文單字,一般來說都認為是「槍」,但是在此書,可以指的是槍、砲,或此類裝備的統稱,前輩提到他參考中國軍術史的名稱,統稱上使用「管型火器」一詞,所以在譯文處理就變成得視情況、文本脈絡來選用。

前輩談了很多查資料的事,比方列出一張硬碟裡的pdf檔案螢幕截圖(這一幕真是超級熟悉)像是大學圖書館、中研院圖書館。此時開玩笑說沒有朋友,就做不了翻譯(我在台下簡直點頭如搗蒜)。比方他剛好有朋友在中研院任職,便能方便取得他所需要參考的論文資料。

網路很重要,對岸的很多資料也因此能取得參考。(王兆春所著《中國火器史》是一本重要著作,也是他翻譯此書時的重要參考資料。「中國哲學書電子計畫」、「維基文庫」都是查詢古籍原文的利器。“AVisualization for Chinese Civilization”這個國外大學設立的網站也有豐富的圖片資訊)。

在《火藥年代》裡,有很多是古文的引述。比方這句沈葆楨在奏摺上的文句雖是出自《劍橋中國史》引述,前輩說他原本開心地準備拿出家中這本藏書來直接照抄,但發現完全不是這樣!於是只得自已下功夫重找原文。他從英文原文裡標出可能的關鍵字,再利用這些關鍵字的中文去尋找,最後順利找出沈葆楨的原文。

當然估狗首先出現的結果也不見得就是正確,所以還是要小心求證。例如林則徐所購買的船隻名為Cambridge,但總不能直譯為「劍橋號」。查證之後,發現有另外的譯名是「甘必力志」,這時的再確認方式,利用Google圖書,發現有知名教授的研究著作裡使用「甘必力志」的譯名,因此可以確定使用這個譯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書裡提到的地名,像是Seoul該翻成「首爾」嗎?音譯的「杭州」就直接以「杭州」處理嗎?當然不是。同樣回到歷史脈絡的原則,前輩在此書依照當時的朝代的地名來處理,所以Seoul在古代是被稱為「漢陽」(前輩說有看韓劇就知道)、杭州在南宋則是「臨安」。

另外一個例子則是Christian。原文提到某位明朝官員是Christian,但此處要譯為「天主教徒」還是「基督教徒」?依當時的朝代判定,當年先是天主教最早傳入中國,基督教要到十九世紀才傳入中國,所以在這個時期,這位官員應為天主教徒。

類似的例子還有England。姑且不論一般的混用,在原文裡的脈絡,應為「英格蘭」,因為當時英倫三島尚未統一為「英國」。German的將領也不能以「德國人」譯之,因為在該段出現的說明,「德國」尚未建立,此處應以「日耳曼人」來解釋。在部分狀況下,China也不能簡單以「中國」稱之,必須依照文章脈絡看待,得以「大清帝國」來翻譯。

聽前輩分享翻譯此書的過程,收穫豐富。他所提到的資料查找方法,翻譯工作做久了,當然也不全然陌生。但最重要的是,他處理譯文的細膩程度,是後輩如我可以在留意精進之處。

[原文寫於2018-02-11 20:10:18]

2018年12月2日 星期日

小熊維尼的悲劇


維尼普是一隻穿著紅色小短衣的橘黃色小熊,生平的最愛就是蜂蜜,最要好的朋友是一隻粉紅色、長相一點也不像豬的小豬。維尼普每天就和小豬以及其他的朋友在森林裡晃來晃去,自由自在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小男孩克立斯多福羅賓是這群動物們的好朋友,對他們而言,羅賓不但是好玩伴而且還是他們的救世主。有問題,找羅賓就對了!

這大概是大多數人對這本英國經典童書《維尼普》的印象。在迪士尼的大力炒作下,小熊維尼普也成了迪士尼公司在米老鼠之外的另一棵搖錢樹。但是迪士尼的小熊維尼普和原著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維尼普》一書原本只有黑白插圖,人物線條沒有迪士尼版本那麼明確,小熊維尼普根本也沒有穿著那件小短衣,卡通裡的地鼠也是迪士尼公司自行增加。此外,小熊維尼普不像大家想的那樣快樂,看似有趣的劇情最後並非喜劇收場:因為所有跟這本書相關的真實人物後來都恨不得跟這隻熊劃清界限,不只作者希望自己從來沒創造出這些人物,連插畫者也希望自己沒接下這份工作。

《維尼普》的作者艾倫‧亞歷山大‧米恩 (Alan Alexander Milne,通常縮寫為A. A. Milne)出生於1882年1月18日,排行老么,同時也是三兄弟中最聰明的。米恩的父親是學校校長,三名兒子都在自己的學校就讀。寫出《時光機器》、《隱形人》等科幻名作的H. G. 威爾斯也在此校任教過,米恩不但是威爾斯的愛徒,後來也成為他的莫逆之交。想要成為數學家的米恩,獲得獎學金之後,於1900年進入劍橋大學的三一學院就讀。

在劍橋求學期間,米恩時常在校刊《Granta》上發表文章,後來也應邀成為校刊的編輯。寫作成了米恩的生活重心,米恩決定在畢業後以寫作為職志。他在《潘趣雜誌》上所發表的文章替他贏得名利,甚至獲聘為該雜誌的副編輯。1913年他和女友戴芬妮結婚,七年後生下了他們唯一的兒子,克立斯多福‧羅賓‧米恩(Christopher Robin Milne)。

雖然米恩反戰,不過他還是參與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段時間他仍舊持續寫作。1918年戰爭結束,米恩返回了倫敦,成為當時相當受歡迎的劇作家。1925年他出版了他第一本兒童詩集《當我們都還年輕時》,立刻在英美兩地廣受好評,更創下讓出版社跌破眼鏡的驚人銷售量。這本詩集也讓米恩更加出名,可惜他在自己醉心的戲劇創作上仍未有所突破。

1925年《夜間晚報》邀米恩替他們的聖誕節特刊寫篇兒童故事,米恩雖然接受邀稿,可是卻不知該寫些什麼。就在他絞盡腦汁的時候,戴芬妮建議他何不寫下晚上念給寶貝兒子聽的床邊故事。這篇後來登在《夜間晚報》的故事,題名就是〈維尼普〉。在這之後,米恩陸續創作出更多有關這隻小熊和他的伙伴們的故事。

因為是寫給兒童讀者的書,米恩覺得一定要有插圖。不過會讓現在讀者訝異的是,厄尼司‧霍華‧薛柏(Ernest Howard Shepard,通常縮寫為E.H. Shepard)並非米恩的第一人選。薛柏當時也是《潘趣雜誌》的固定插畫者,但仍舊沒有什麼知名度。米恩曾經對《潘趣雜誌》的美術指導主任說:「你到底看上這個人哪一點?他簡直是無藥可救。」米恩一點都不欣賞薛柏,但是,等薛柏拿了一些草圖給米恩之後,米恩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1924年米恩在《潘趣雜誌》上發表的詩作搭配上薛柏的插圖十分受到歡迎,這也替他們倆日後的合作打下基礎。不過由於薛柏的工作表早已排滿,薛柏當時並未替米恩為《夜間晚報》所寫的〈維尼普〉插畫。有趣的是,雖然兩人後來仍有合作,而且都是大賣的暢銷佳作,但兩人從未成為好友。

《當我們都還年輕時》的長紅銷售量加深出版社發行《維尼普》一書的信心。1926年英美兩地在十月一同發行《維尼普》,英國立刻就賣出三萬五千本,美國到了年底竟然賣出了十五萬本。雖然大多數的書評都十分正面,但是沒有人想到這本童書會如此大賣,會和《當我們都還年輕時》一樣受到歡迎。1927年米恩出版第二本兒童詩集《我們現在六歲了》、1928年出版第二本兒童小說《在普角的家》,兩本書仍舊由薛柏擔任插圖工作,而且和前兩本書一樣,這兩本一樣在英美成為佳評如潮的暢銷書。

這樣的成功是許多作者期待的,但是米恩和薛柏卻無法好好享受這樣的榮耀。米恩希望讀者能多重視他在成人小說或是舞台劇的表現,不是只把他當成兒童書作家;薛柏也希望他的其他畫作能受到更多重視,不只是被定位成《維尼普》的插畫者而已。米恩的劇作早已為人遺忘,諷刺的是,唯一還為人熟知的劇作卻是他替心愛的《柳林中的風聲》所改編的兒童劇。

除了米恩和薛柏以外,米恩的兒子也是這四本童書下的受害人。在學校,調皮搗蛋的同學會以這些故事嘲弄他;無論他到何處,「克立斯多福羅賓」的驚呼聲總是跟他如影隨形。他雖然也對寫作一途很有興趣,但是父親盛名的陰影使他放棄了寫作的志向,最後他開了一家書店,仍舊沒有和維尼普達成妥協。米恩曾經說過,要是他當年能夠不用「克立斯多福羅賓」為書中的小男孩命名,或許克立斯多福羅賓也就不會為此「盛名」所累。

1987年五隻克立斯多福羅賓童年的布偶、米恩《維尼普》一書的創作來源一併捐給了紐約市立圖書館,這五隻布偶從此就定居在圖書館內的玻璃櫃。1998年英國議員提議要讓這五隻布偶返鄉定居,差點引起英美的外交戰爭。紐約市長表態堅持留下他們,英國官方也表示他們既然住得好好的,沒有必要回家。最後這五隻布偶就這樣繼續留在紐約。

米恩在1952年接受訪問時,寫了一首小詩替自己的困境下了註腳:

「當個作家,何不寫下一切觸目所及的人事物?
因此 – 兒童書:一段小插曲
我寫童書時,根本沒想到
我多年來的筆墨心血
會失落在四本替孩童所寫的小書當中。」

這或許都是藝術創作者難以避免的困境吧!


圖片說明:2003年12月攝於紐約市立圖書館

這一晚,不是公主,卻也徹夜未眠




2016年夏天,去日本參加了一個非常青春的音樂活動。雖然是音樂節,既不是Fuji Rock,也不是Summer Sonic,而是Summer Sonic東京場兩日中間的午夜場,由Hostess Club所舉辦、名為「HOSTESS CLUB ALL-NIGHTER」的午夜演唱會。晚上十點入場,隔天清晨五點結束。不少朋友,不論年紀比我年長或年輕,聽到我要去參加的活動,大家說的第一句話不約而同都是:「這活動好青春。我已經沒體力做這種事了。」

HOSTESS CLUB ALL-NIGHTER」開出的完整演出名單很吸引人,我又很喜歡Ásgeir的現場表演,而且我對於午夜演唱會實在好奇不已。不過真的要為了聽Ásgeir特地去這一趟嗎?考慮許久,或許是Adam Levine為電影《搖滾青春練習曲/Sing Street》創作暨演唱的"Go Now"聽久了有洗腦功效("And I say go on and on and on/Do all what you can do/Were never gonna go/If we dont go now/Youre never gonna know/If you dont find out"),總之躊躇再三,我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出門去。即使偽裝青春,又如何? 

少得可憐的年假掐緊使用,最後選定紅眼班機出發,深夜出門,深夜返台,敲定四天三夜的緊湊行程。

久未感冒,萬萬沒想到卻在出發前幾天中標。雖然趕緊看了醫生、吃了藥,但到了出發當天都還咳個不停,夜裡咳醒。為了保險起見,去機場前還特地再去看一次醫生。醫生又量了一次體溫,說我還是有點輕微發燒,根據我改變的症狀換了新藥,同時叮囑要「多休息」。

事實證明,依照我的行程,醫囑完全執行的部分只有按時吃藥、多喝水,「多休息」是不可能的任務。  

在飛機上雖然有睡著,但熟睡的時間感覺應該不長。抵達時,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悶熱之氣,接著陣陣大雨襲來。在小雨中將行李送到旅館,轉身再準備出門已是滂沱大雨。躲雨這事對行程短暫的旅人來說未免奢侈,於是乎,我照樣撐傘在大雨中行走,前進既定行程。  

接近中午時分,天空大放光明,溫度也節節升高,熾烈陽光將稍早還能扭出水來的褲子完全曬乾,甚至濕透的鞋子也開始變得有點乾燥。下午再回旅館辦完入住手續,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好好梳洗一番,只得匆匆稍事整理,換了衣服鞋子,再趕赴和多年未見的日本朋友的約會。 吃了簡單的晚餐,接著又喝了一杯黑咖啡,心想應該足以支撐接下來的不眠之夜。和朋友分開之後,原本估算可以悠閒地晃蕩到活動場地,豈知我一時粗心坐錯火車,但在兩位好心外國人的幫忙之下,還是順利抵達終點車站。

到了車站,裡裡外外、黑壓壓一片的人潮真是非常可觀。眼看就快到了十點,我急忙奔向會場,找到兌換門票的地方、領取了手環。顧不得外頭各式紀念商品,只遠遠地瞄了一眼,盤算著或許中場時間再來瞧瞧。進入會場裡面,順利找到要聽的舞台,不但搶到第一排欄杆位置,而且剛好Ásgeir正在彩排(其實我一開始太緊張,把彩排誤會成正式表演。之前那次來台的表演我因故錯過第一首歌,一直覺得扼腕)。這一就定位,我就沒再離開,頂多是移往更好的中間位置。表演之間的空檔,除了等待、拍照、稍微上網瀏覽,還吃了感冒藥。當中還遇到有人來問我這場是不是Deerhunter?顯然是歌迷跑錯舞台。

Ásgeir一開場,立刻覺得「還好我來了。」魯恩符文的投影超酷,歌聲還是一樣美好。他沒有閒聊幾句,也沒有入境隨俗、現學現賣幾句日語,每唱完一首歌都接著一句「Thank you」,我的身後傳來「卡哇依」的讚嘆之聲,讓我忍不住覺得一個粗獷的彪形大漢講Thank You,到底是哪裡「卡哇依」?

第二場登台的John Grant真是處處令我驚奇。一個印象中就是高大魁梧的大叔,竟然扭腰擺臀如此自然,而且簡直動靜皆宜,自彈鋼琴自唱"Vietnam"相當感人。表演中有段小插曲他的表演請來一位日本音樂家一起伴奏,不過不知是樂器本身還是喇叭關係,其實聲音不是很明顯。台下一位外國觀眾在他們短暫停歇時朝台上大喊聽不清楚,John Grant問了一下音樂家,然後說了,I fucking have no idea of what shes talking about 雖說在這種不是把演唱會比照馬戲團華麗表演設計的演出上,藝人通常不太注重舞台服裝,不過,John Grant以一種看似剛從健身房運動出來的裝扮登場也有頗趣味也太隨性家常了

等到John Grant表演結束,我準備移往另一個舞台,此時轉身回頭,才赫然發現後面塞了滿滿的人。場地內的人真的很多,許多人或坐或躺在地上,還有不少人索性睡在地上。這場景,我只能想得到用奇妙來形容。

人多,洗手間當然也是頗可怕。在洗手台旁的兩個外國女生畫了濃妝,早就糊成一團,頻頻抱怨天氣熱、汗流浹背,害她們的妝都花了。我聽了忍不住抬頭,彼此互視苦笑。我原本擔心僅稍微梳洗過的我會臭氣薰天,但是在會場的所有人個個滿身是汗,彼此的汗臭味和黏膩不相上下。結果大家都一樣臭,我也沒什麼好在意自己了。

換到另一個舞台,大概還聽到了最後五分鐘的Dinosaur Jr.的演唱。雖然只聽到一點點,但依舊能感受到他們極具爆發力的歌唱,可惜我分身乏術,兩個同時有表演的舞台只能二選一。到了接下來的Savages登台前,我也順利地擠到前面的位置。這是一個我不甚熟悉的樂團,但之前預習的歌曲感覺不錯,很期待現場的感覺。這個女子搖滾樂團的主唱氣勢十足,一上台就完全掌握台下的觀眾,使眾人為之震懾。不同於我前面聽的兩場表演,Savages主唱就入境隨俗用日文打招呼。在演唱"..." (我現在忘記歌名)之前,還告訴觀眾要"Don't be afraid and embrace yourself"。這時我後面又傳來「卡哇依」的讚嘆之聲,而我再次忍不住覺得如此霸氣的女主唱,加上剛才那番講話的內容仍舊陽剛味十足,到底是哪裡「卡哇依」了?難不成「卡哇依」是日本人的內建語彙嗎?

Savages的表演最後請來一名日本藝人加入吉他演奏,此時現場氣氛嗨到高點,一名日本女生幾近瘋狂地從後面往前擠到我前面,非常激動地吶喊跳躍。看來是個死忠樂迷(這場表演結束後,她非常心滿意足地離開 XD)。這名日本藝人在台上的表演超級狂野,帶動全場直至沸騰的情緒。事後查證,這名樂手是Bo NingenTaigen Kawabe

表演結束通常也是人群有些變化的開始,這次搶到了一手欄杆。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空氣裡盡是黏膩,雖然兩三次站得有點腿軟,但與其說想睡覺,我可能更想好好洗澡。到了四點多,Temples終於登台,一掃先前台下等待不耐的煩躁,立刻再度帶動大家嗨翻天。如同上一場Savages,主唱一樣也會「kon ni ji wa」(こんにちは)和「a ri ga do」(ありがと),偶爾和台下互動,比方問大家: Are you tired?雖然全場熱烈回答No,但老實說,當下的我已經覺得有點頭昏,真希望他們趕快唱完,不要再聊天了!

五點多表演結束,工作人員開始有效率地將觀眾往場外疏散,察看有些坐或躺在地上的觀眾。我到了此時才想起演唱會紀念品,不過所有販賣飲食、紀念品的攤子早就已經收攤,我只好將希望寄放在伊勢丹百貨的臨時櫃。這種午夜演唱會經驗很難得,實在很想買個紀念品以資紀念。

仔細想想,雖然無法完整聽完八個樂團/藝人的演出,但是,把聽了起碼五分鐘的Dinosaur Jr.以及串場DJ演出的Matthew Herbert也算進去的話,其實我聽到的也還是很多嘛!或許是音樂節的關係,大家表演時間都相當準時,完全沒有安可。

散場時,一波波人潮湧向車站,車站再次人滿為患,附近的Lawson便利商店也塞進了滿滿的人,排隊結帳都繞了一大圈。雖然人多,仍舊順利擠上車,終於在換車的時候有機會坐下。此時距離我上一次坐著的時候,應該是十幾個鐘頭前的事了吧。從晚上十點一路站到隔天早上午五點多,自己都覺得很猛。

回到旅館,片刻不容地的洗澡洗頭,終於能清爽見人,趕緊到餐廳用了簡便的早餐。如此馬不停蹄而不敢小歇片刻,是因為接下來十點,另一個一樣久未見面的日本朋友約好了要一起一日遊。等到朋友前來會合,我這才發現自己講話不僅沙啞,而且已經幾乎沒有聲音。

這一整天,出乎意料,我倒是沒什麼打瞌睡,只有坐在電車上時很容易恍神,兩三次朋友話才說完,我都只能歉然地請她再說一遍。我們一起晃蕩到晚上,在我回旅館前,繞去東京車站的地下街稍微逛了一下。可惜時間不夠,動漫、圖畫書人物商品專賣店只能挑重點逛,輪到了Snoopy Town專賣店,此時距離打烊前大約只剩十五分鐘,只能想辦法以快狠準的眼光挑選東西。八點半一到,各家店鋪果真準時拉鐵門打烊。

我東晃西晃,回到旅館後還去巡了附近兩三間便利商店,替友尋覓代買零嘴,簡直就像是捨不得休息一樣。再次回到旅館房間,終於坐下來休息,整理起戰利品(是的,我還是買到了我決心要買的演唱會紀念品)和收據。這會兒再也抵擋不住瞌睡蟲,於是直接小睡片刻。等到好好洗澡、真正的上床睡覺,又是半夜十二點以後的事了。  


隔天一早,我沒有賴床補眠,六點黎明即起。對於行程短暫的旅人來說,睡覺,實在是一種奢侈啊。不過,難得出去玩又聽了精彩的演唱,其實根本也心情亢奮地難以入眠!